最近,中华书局出版了周膺先生的新著《美丽洲——良渚文化与良渚学引论》,我是怀着少有的浓厚兴趣去读的。这本书是第一次让我这位门外汉爱不释卷的学术著作。
良渚文化是中国长江下游南岸环太湖流域的新石器时代文化。周先生在书中第一次提出良渚学这一新学科。该书的出版标志良渚学的诞生。周膺是从人类学、文化学、哲学等多学科角度研究良渚文化的第一人。
周膺为什么对良渚文化感兴趣?据我的了解,这并非因为他曾经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哲学系美学专业的高材生,最大的原因是源于周先生的思想。他认为,历史理性决定着人与社会的发展。历史理性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但难以自觉。历史理性的最高目标即自由。研究良渚文化的目的也正在于寻找历史之理性。
5300——4000年前,脚下这片土地上的祖先们赖何以生?他们是怎样组织社会生活的?他们有哪些礼仪?他们相互之间如何交流?他们有娱乐活动吗?他们是怎样在玉器上雕刻出精美绝伦的图案的?……人们不断地在为解答这些问题而努力求索。在文字时代,人们可以通过文字记载与出土古物的互相印证,来相对准确地为古代社会部分复原。而在前文字时代,研究历史的唯一手段在于考古。也正因为此,使良渚文化的研究显得如此地有魅力。如同一位披着面纱的少女,你可以无限地接近她,但你永远不能全部了解她、拥有她。在周先生之前,已有多名考古学家对良渚文化进行了研究。拔开历史的迷雾,揭开历史之谜,是人类解不开的情结。作者选择了50来个人们感兴趣的有关良渚先民的问题,在这些学者研究的基础上进行分析和探讨。以随笔的形式写历史,作者认为,这更是向“历史”的回归。古希腊和中国先秦思想家的思想精华即大多保存于对话录中。
周膺曾为《美丽洲》的英译名请教了许多人,起先译作“A Beautiful Land”(美丽的土地),总觉不理想。后来,尽管有许多专家反对,他仍坚持用了“A Beautiful Wetland”(美丽的湿地)。这十分充分、准确、并且贴切地表达了周膺的思想。因为在他看来,良渚先民不但生活环境是一片没有污染的绿洲,更重要的是,“湿地”显出生命意识,良渚先民所具有的聪明才智和非凡的创造力,与之有莫大的关系。周先生把良渚文化作为一种生命体来研究。或许良渚先民比当今人更充满历史理性。良渚文化的诞生、发展、辉煌乃至衰亡,给今人以何种启示呢?我想,至少它能启示当今的人们更多地找回历史理性。
在此之前,周膺已出过好几本书。我原来认为周先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美丽洲》的出版使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最近,他筹划建设“中国良渚文化村”和“良渚文化国家遗址公园”项目,引起了国内外人士的关注。这个投资20亿元人民币的项目已在刚刚结束的“西博会”上签约,这是浙江省迄今为止最大的文化旅游项目,也是浙江建设文化大省的重要内容。周先生既可以实现他以良渚文化警示人们的愿望,又成了一位积极的、勇敢的实践者。